“你好,我叫苏小燕,你呢?”一个扎着马尾,身材高挑,背着lv包包,一身休闲阿迪装的女生微笑着看着面前正在铺床的女孩。
“我叫江离。”女孩眨了眨大大的眼睛,翘起的睫毛扑闪着看着面前这个时尚贵气的女孩。
这是附子高中开学的第一天。
江离,一个来自落后山区的穷苦孩子,她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虽说父母是庄稼人可是却没有那种女孩子不用读多少书早点嫁人的尘土观念。他们省吃俭用的送江离来到他们那个县城里最好的中学读书。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天还没亮,江离就早早踩着山路走到公路上去搭那唯一一辆通往县城的车。江离的父母并没有来送江离,因为母亲要照顾她未满一岁的弟弟妹妹,父亲,比她还要早的扛着锄头去田里干活。
其实江离也没有什么行李,最大的就是身上背着的一个母亲一针一线给江离缝的被褥,还有些母亲装在瓶子里的咸菜。临走前,母亲对江离说:“江离,你要好好学习,在县城读书,咱们不要和别的孩子比吃穿,咱们好好学习,争取考上重点大学。”江离知道家里这种情况让她来县城读书很不容易,就握了握母亲粗糙长满茧的手,懂事坚定的说道:“妈,你放心吧,我一定好好学习,我一定会考上重点大学的。”
当江离一个人拖着行李走进这明亮的宿舍时,江离嘴唇上扬,很新奇,一直生活在山区的江离,第一次住这么漂亮的房子。江离欢喜的放下行李,找到了贴着自己名字的床,然后放下行李在宿舍转了一圈,看见自己的对床贴着苏小燕三个字,看向旁边两个床,一个床上贴着吴雨,一个贴着吴零。江离边看边念,觉得这些名字都好好听,最重要的是她们是自己的舍友,以后还会是好朋友了,江离想到这里低低的笑了笑。
江离刚拿出被褥哼着歌铺起床来,苏小燕就来了,这是江离来到这里见到的第一个人。看着眼前这个时尚的女孩热情地给自己打招呼,江离赶紧回道:“我叫江离。”
“江离,嗯,好了,以后我们就是舍友了。”苏小燕走上前来热情的挽着江离的手开心说道。
“嗯……,对……对啊”江离竟不太适应苏小燕这种活泼自来熟的热情,一时间说话都结巴起来。然后又对着苏小燕傻傻的笑着。
“哎呦,都来了这么多人了。”一声低低的声音传入江离的耳朵。转头看向门外,竟看到一个寸头,穿着嘻哈的女孩,江离揉了揉眼睛这是男孩还是女孩啊,在江离生活的那个小小的山区,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类型的女生,所以江离睁着眼睛只是呆呆地看着她走进宿舍。
“吴雨,进来,杵在门口干什么?”嘻哈女孩对着门外说道。
“噢,这不就来了吗?喊什么嘛”说罢,一个身著粉色小裙子梳着两个小辫的粉嫩小女生闯了进来。
跑到江离和苏小燕的面前,露出两个虎牙笑道:“你好,我叫吴雨”然后把那个嘻哈女孩拉到江离和苏小燕面前介绍道:“这是吴零,她是我姐姐,我们两个是双胞胎噢。可是我比她漂亮多了是吧?”
江离仔细看了看面前的两人,这一看这两人还确实像,如果那个吴零不这么嘻哈估计更像。不由露出牙一笑,对着吴雨和吴零说道:“你好,我叫江离,你们两个真的很像啊”说罢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一旁的苏小燕说道:“你好,我叫苏小燕。”苏小燕歪着头说道。
“嘿嘿,我应该是最小的吧,以后我就叫你们姐姐喽”吴雨笑着说道。
“好啊,吴雨你真的好可爱啊,粉粉嫩嫩的。”苏小燕说道。
“是吗?”吴雨害羞的扭了扭身子,轻声说道。
“当然了,哈哈,还不好意思。”苏小燕大笑道。
一翻嬉闹和简单的认识后,女孩们都开始收拾起了床铺。
……
日子渐渐步入了正轨,因为是重点高中,每个班的升学率对于老师来说至关重要。只要升学率低于百分之七十这个班主任就会被辞退。所以虽然说江离她们虽然还只是高一,学业也并不轻松,竟压的她们喘不过气来。
附子高中有这么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只要始终考在班级的第一名,在高二的下半学期基本上就可以被校长推荐给重点大学。
这个名额对于江离来说,无非是万分重要的。为了这个推荐名额,江离每天都非常疯狂的学习,甚至于吃饭都在教室,中午也不回宿舍睡午觉,就简单的打个盹,醒来就继续刷题,江离心里很清楚,自己如今能够在这里念书有多么的不容易,那是家人每日勒紧裤腰带换来的。所以江离丝毫不能懈怠。
苏小燕有时中午也会和江离一起刷题,苏小燕的父亲是一个重点大学的教授,所以苏小燕虽然家境富裕,但却对学习也不懈怠。
而吴零和吴雨呢,她们两个到真的像没长大的孩子,每天宿舍里边看小说,议论这个女明星皮肤好,议论那个男明星长的帅,考大学对他们来说好像还很遥远。
所以这一来二去,宿舍的四人组,竟也开始分了帮结了派。当然,江离和苏小燕是一体的。虽说是一体的,江离却也清楚,她还是她。
每天早晨五点起床,江离会拿着单词书开始背诵。尽管她轻手轻脚可是还是不免会吵到别人,这不,这一天早上江离照例起了个早,拿着手电坐在书桌前背诵单词,突然,一个不小心,江离把旁边的水杯撞到了地上,杯子撞到地面上发出清脆的破碎声,在这寂静的早晨显得特别清楚。
“干什么呀,还让不让人睡觉啊,大清早的噼里啪啦的。”吴零揉着眼睛,坐起身来,看向桌边一脸无措的江离。
“怎么了,江离,把杯子摔碎了啊?”苏小燕关心的问道。
“不好意思,大家,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江离很抱歉的说道。
“真是的,你自己学习也不轻着点,吵到我们睡不好觉,等会上课怎么听课啊?”吴零不依不饶道。
江离知道吴零一直看不惯她这种只是一味死学的学生,当然也知道她这是存心刁难,因为吴零哪次上课不是偷偷看小说,何谈听课一说。
“好了,姐,江离姐姐也不是故意的,你快继续睡吧。”吴雨说道。
“对啊,吴零你快睡吧。等会就该起床了,现在还能多睡一会。”说着,苏小燕已经走下床到江离的桌前了。
“算了算了,你们轻点收拾啊,我在睡会。”说着吴零就又扭头睡了过去。
苏小燕轻手轻脚的拿来了扫把把地上的碎片收拾了。
江离呆呆地坐在桌前,似乎眼角噙着泪说道:“小燕,谢谢你。”
“没事,跟我你还道什么谢啊。”“明天就要考试了,你快看书吧,没事,安心看书”小燕笑着说道。
江离点了点头,也不在说话,又开始背起了单词,但是却怎么都集中不了注意力总是走神。
终于考试还是来到了,江离打起了12分精神,迎接这场考试。考完后,江离觉得自己考的并不是特别理想。
几天后,老师阅完了试卷,宣布成绩,说道:“咱们班的第一名是……”
江离心中忐忑不已,老师继续说道“是江离。”江离终于松了口气,天知道刚才她有多么紧张。
“第二名是苏小燕”老师继续念道。
江离心中暗暗想道,小燕确实是个聪明的孩子,没怎么费力气却也和自己不相上下。我一定要更加努力。
“第三名,王力”
“第四名……”
“第五名……”
……
老师宣布完成绩后说道:“同学们,安静一下,我有一个重要的事情要宣布,大家都静一静。嗯……一个星期以后,我们市要举办一个英语竞赛,如果能够获得金奖,学校将直接把你们推荐给重点大学。”
江离一愣,心中激动不已,如果自己能够获得的话,那么我……
“谁要报名参加的话,下课后来给我说一声。这次机会可遇不可求,希望同学们珍惜这次机会,就算没有拿到金奖锻炼一下也是好的。”说罢,下课铃就响了起来。
江离立马跑出教室追到老师身边,对老师说道:“老师,我报名。”
“江离啊,好的,那你就好好复习啊,老师相信你。”
“是,老师,我会好好复习的”说罢就转头走回教室遇到了迎面来的苏小燕。苏小燕对江离笑了笑,走到老师跟前说道:“还有我,老师我也报名。”
“小燕啊,你啊,你爸爸昨天还给我打电话来问你学习情况了,你爸爸英语教的那么好,我看你英语受你爸影响也是非常好,回去好好准备吧。”说着拍了拍小燕的肩膀鼓励道。
江离不由捏了捏拳头,虽说她总成绩比小燕高,但是要真论道这英语还真比不上小燕。想到这里,江离心中顿时焦虑起来。也没等小燕,江离就一个人回到教室,然后坐到教室,拿出单词书竟怎么也看不进去。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江离的心中愈加紧张起来,可是看着小燕一脸轻松的样子,顿时心里愈加没了底。
这天晚上江离躺在床上,想着早上父亲给自己打电话时的语气,那话里话外无不透着一丝疲惫,但是却压抑着那丝疲惫,对江离说道,家里一切都好,要江离好好学习。江离
当然知道父亲为何会这么疲惫,为了给自己挣那点生活费,父亲没日没夜的找活干。江离心里不由酸涩,对父亲说道,她也一切都好,她会好好学习,考上大学的。闭上眼睛,江离的耳边却一直回荡着父亲那压抑着的疲惫的声音,离儿啊,你要好好学习,你要考上大学。
可是后天就要英语竞赛了,江离,你该怎么办,怎么办才好?!
第二天,江离没有像以往一样早早起来,竟一觉睡到了快上课。看大家都还没起床,江离赶紧喊到:“快起床,要迟到了。”以往都是江离起得早叫大家起床,今天江离起的迟,其他人也都没有起来。
“几点了”吴零一屁股坐起来,问道。
“快上课了,快点吧”江离说道。
“以往你不是起得早背单词吗?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自己已经放弃了,我看也是,论英语,你能比得过小燕?”吴零因为迟到将怨气全都撒在了江离的头上,说话也怪腔怪调的。
江离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下床洗漱。心中却很是愤怒,想着一定要拿金奖。江离心中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要拿金奖,不管以何种方式,江离眯着眼睛想着,前天吴零给了自己一袋过期的酸奶让她喝,她很生气,那袋奶就被她扔到床下了。这袋奶这回派上用场了……
在上课前几分钟,江离她们冲进了教室,幸好没有迟到,坐在座位上,听老师讲课江离却怎么也听不进去,她不知自己这么做究竟是对是错……
“江离”老师突然叫道。
“啊?”江离看着老师指着黑板上的一道题。想来是让她说答案,不由慌神了,这时后桌的小燕轻轻踢了踢江离的凳子,然后轻声道:“等于0”。
江离愣了好一阵,然后回答道:“等于零。”
“江离啊,老师知道你这几天在准备英语竞赛,可是你别的科目也不能掉队啊,晚上要早点睡,这几天不要熬夜,至少上课要好好听,知道吗”
“知道了,老师”
“好了,坐下吧。”
“切,就她这还能英语竞赛呢?人家小燕该做什么做什么,人家那才是真正的实力型。”吴零对着自己的同桌小声说道。声音却字字都传入了江离的耳朵。
江离顿时捏紧了拳头。不定的内心再一次坚定了起来。我一定会拿金奖的。小燕,对不起了。
英语竞赛终于来了。
这一天早上。
“小燕,快起床,走吧,我们去考场吧”江离起床催促小燕道。
“嗯,好,我马上起床”小燕睡意朦胧的睁开眼睛看向江离道。
……
洗漱完之后,检查完了该带的考试用品,正准备走出门,江离突然拿出一袋酸奶给小燕,道:“给你,希望你考个好成绩。”
小燕很随意的接过江离递过来的酸奶,微微一笑道:“谢谢你,江离。我也希望你能考个好成绩,我相信你。”
江离竟不敢看向小燕那真诚的目光,低下头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小燕开心的拿起江离带着祝福的酸奶,慢慢喝着,然后边喝边对江离说:“江离,这是我喝过的最好喝的酸奶,谢谢你。”
江离的心开始七上八下的跳了起来,也没有对小燕的道谢做出回应,只是拉着小燕的手,握的很紧,仿佛在承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一般,然后抬起头笑着对小燕说道:“快走吧,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考场上,江离让自己的注意力充分集中,不要再去想那件事情。只是望了望前面的那个空位,江离心中却好像大石头压着一般堵的她喘不过气来。
没错,考试前的5分钟,小燕突然对江离说自己肚子疼,要去厕所,让江离先去考场,如果迟到是不能再入考场的。江离望着小燕捂着肚子走进厕所,沉默了,迈着灌了铅一般的双腿最终还是走进了考场。
直到考试结束,那前面的桌子还是空着的,江离再清楚不过了,这都是因为自己,因为自己想要得到金奖,因为自己想要那个名额,因为自己,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
江离走出考场,意外的看见小燕在考场外边等着她,嘴唇苍白,手还在捂着肚子。江离愧疚与担心涌上心头,走到小燕身边对小燕说道:“小燕,你……”
小燕望向江离担心的眸子,虚弱的对着江离说道:“我没事,江离,可能是昨晚没盖好被子受凉了,所以有点腹泻。没关系,江离,我考不考都没有关系的,我……”小燕想振作起来向江离证明自己真的没关系,可是说到这里,却好像喉咙里卡了一根刺一样再也说不出后面的话。心里的忧伤一下子奔涌出来,小燕哭了,紧紧的搂着江离,江离心中一阵内疚难过,小燕这样子都是自己害的,自己背叛了自己最要好的朋友。终究江离还是沉默着,只是也紧紧的搂着小燕。
这一天,很快也来到了。就是公布英语竞赛成绩的日子。
学校的公布栏上贴着金奖,江离。
江离实现了她自己愿望,她发过誓的,她说过她要拿到金奖的,她说过不论以何种方式的,只要能拿到金奖就是了,望着贴在公布栏上的金奖获得者后面写着江离。她做到了。她真的做到了。可是,江离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心中不时的浮现出那天考完试后小燕紧搂着自己失声痛哭的情景。
没有想象中的开心,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骄傲,有的只是一颗自责内疚的心。江离默默低着头走回了宿舍。
“江离,恭喜你啊,我就知道你一定行的。”小燕撑着小脸真诚地对着江离道。那眸子里边却分明隐藏了一丝沮丧。
江离呆呆地望着小燕真诚的脸,心中又一阵发堵。不由低下头,淡淡说道:“小燕……谢谢你。”
“哎呦,没想到江离你这次还考的这么好,小燕都被你比了下去,之前姐们说那些话,你也别往心里去,我也恭喜恭喜你。”吴零显然也知道了江离拿到了金奖。而且她并不知道,江离不是把小燕比了下去,而是小燕根本就没有参加考试,只是小燕回来之后谁也没告诉,所以大家也根本就不知道。
“是啊,江离姐姐恭喜你噢,真厉害”吴雨也眨巴着眼睛对着江离说道。
江离听着这两人的祝贺,心中都快要崩溃了,吴零为什么不损自己,如果损她一下,可能她还能好受点,可是现在连吴零都一改以前,对她崇拜不已。这让她该怎么面对这近乎于偷来的荣誉,江离,你该怎么办才好……
这一天晚上,小燕的父亲打来了电话,好像是在问小燕英语竞赛的情况,小燕声音梗塞只是对着话筒一个劲哭,说“爸爸,对不起,我……”然后在说不出话来,挂掉了电话。
江离走到小燕的身旁看着小燕身子不停颤抖的哭泣,慢慢的拍了拍小燕的肩膀,江离心中酸涩不已,小燕抬起头来,透过泪水朦胧的双眼看着江离说道:“江离,我没事,我哭一会就好了,真的,你不用担心我。”
“小燕,我……,小燕,我对不起你啊”江离看着无时无刻不在关心着自己的小燕,终于忍不住哭喊了出来。
“你对不起我什么?这是我自己那天不小心受了凉……”
“小燕,那天……那天我塞给你的那袋酸奶是过期的”江离一口气说完,闭着眼睛不敢看小燕的表情。
“什么,江离你,你再说一遍。”小燕激动的问着小燕。
江离没有再说一遍,只是一遍遍地对着小燕说道:“小燕,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
小燕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痛苦的对江离说道:“江离,你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
“小燕,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要这个金奖了,我只要你继续做我的好朋友好不好?”
“江离,你觉得我们还能在做朋友吗,你觉得以后我还能再相信你吗,不可能了,江离,你为什么不骗我一辈子,你为什么要说出来,为什么?”
江离嘴唇哆嗦着,想说话却说不出来,只是眼泪决堤似的一直往下流着。
……
这一天校长在大会上表扬了金奖获得者江离。
江离听着校长在台上对自己一遍遍的夸赞,自嘲的笑了笑。
……
小燕转学去了别的学校,江离也搬去了别的宿舍。
日子还是这么一天天的过着,江离还是一如既往的努力学习。依旧保持着早上早起背单词,中午不回宿舍的习惯。
只是,少了小燕的江离却一直独来独往,江离的身边,从此,再也没有小燕。